一虽然她早早的就接受了他这个人,甚至把终身都托付给他了…… 虽然她并不是矜持的大家闺秀,甚至在开起某些荤笑话时,还颇有些奔放…… 但真轮到那种事了,她还是忍不住会生出惶恐、未知、不安的情绪,下意识就想躲一躲,拖一拖。 也许,这就是传说中的矜持? 许含章单手托着腮,暗自想道。 而那厢,当她真的没有如小猫一样凑过来撒欢时,凌准在松了一口气之后,不免又觉得怅然若失。 虽然他巴不得她老老实实地待着,不要来挑战自己的底线,考验自己的定力…… 虽然他很害怕她一靠过来,一贴紧他,就又会把自己不该有的反应惹出来…… 但比起清汤寡水的相处,他还是宁愿经受那种油煎火燎、有滋有味的痛苦。 这真是…… 进一步很憋屈,退一步也也憋屈…… 二人各怀着心思,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村庄的边界处。 “我累了,想在外面歇一歇。” 即使她艺高人胆大,也不想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摸进去。 “是吗……” 凌准有些迟疑。 说来也真是巧了。 上一次,也是天黑,他和二叔也恰好在这附近就停下了脚步,没有进村。 然后,就被阿婴带到了山坳里。 他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很古怪,很微妙的直觉,似乎这会儿若是不进去的话,待会儿就又会进不去了。 可不久前,就因为他做出了某个错误的决定,便弄得二人担惊受怕,都没能得到好好的休息。 而眼下如果继续赶路,一个劲的翻山越岭,往荒废的村落里钻,就会是正确的决定么? 他不知道。 “还愣着做什么?快生火,我有些冷。” 而许含章已经席地而坐,明显没有再赶路的意思了。 “哦。” 一听到她的抱怨,凌准便无暇再思考方才的问题,连忙捡了一堆柴回来,迅速生起了火。 “十一,你也早点歇下吧。” 吃过干粮,许含章很快就犯起了困,扯出斗篷裹着,不多时就入睡了。 借着温暖的火光,凌准将她娇艳的睡颜看了个真切。 可他没有昨夜那种抓挠不安的躁动。 因为,上一次也是一样的情形,也是二叔先睡下的…… 而周遭的景色,也是和上一次差不多——夜色浓稠如墨,白雾茫茫如霜,大山连绵起伏,山间林木葱郁,道旁流水淙淙。 他心里越发觉得不安了。 然后,夜色越来越黑。 明明是近在咫尺,她那窈窕而美好的身形却在火光中模糊了下去,成了一团黑黝黝的影子,看上去很不真切。 这个进展,仍是和上次一样! 他登时着了慌,不假思索的起身,就往她面前奔去! 这一动,眼前的画面就骤然发生了变化。 火堆不见了,大山也不见了。 映入他眼帘的,是一片姹紫嫣红的牡丹花。 而她折了一朵牡丹,正含笑抬起头,往高处的楼阁望去。 那里,是崔异所在的位置。 而崔异的臂弯里,抱了个白胖的婴孩。 婴孩有着墨玉似的眼,并非是琥珀色的,一看,就知道到底是出自于谁的血脉。 “咿咿,呀呀……” 耳边是婴孩软嫩动听的声音,眼前是她和崔异对视着,脉脉含情的场景。 但凌准并不惊讶。 在蜃景里,他就见过了这样的一幕。 可那不是周伯动过手脚的,是假的么? 为何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深山里? “十一?” 身侧忽地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。 许含章从斗篷里钻出,望着正站在火堆前发怔的凌准,不解的唤道。 幻象骤然消失。 篝火陡然明亮了起来。 她那模糊的轮廓也变得清晰。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发展。 “许二,我们不要在这里待了。” 凌准如梦初醒,慌忙上前,一把就将她从地上拉起,“沿原路折回也好,趁夜色进村也罢,总之,不能待在这里!” 那一家三口的幻象,他已顾不上去吃味了。 他最担心的是,如果继续待下去,会不会和上次一样,又从断崖上飘出个阿婴来。 “好。” 许含章心里满是疑惑,但看着他焦急的神色,便没有多问,而是很快就将包袱收好,听话的爬上了马背。 进村是不太可能的,于是二人便沿着原路调头,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后,才找了处平坦的空地歇脚。 “现在,你能告诉我原因了吗?” 许含章没有立刻就往斗篷里钻去,而是直直的望着他,“好端端的,你怎么就杵在火堆前了?要是再往前走两步,估计你衣裳和头发都会烧着了。” “我、我……” 为了能隐瞒阿婴的事,凌准就只能掰扯出别的理由来,面红耳赤道:“我觉得……那里,闹、闹鬼。” 这也不是撒谎。 那里,的确是有些鬼气森森的。 “可你不是怕鬼的人啊。” 许含章完全不接受这个理由,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?或者,是发觉了什么?” 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 凌准本就不擅长撒谎,被她这么一逼问,便愈发窘迫了,为了防止她继续追问下去,只得破罐子破摔道:“我、我做了个噩梦,梦见你和崔……和他生了个孩子……” 她和崔异?生孩子? 许含章大惊,险些栽倒在地,旋即便止不住的大笑道:“这怎么可能?” 以前就不可能。 现在,更不可能。 而他只是因为这个梦,居然就能失态至此,夺命狂奔…… 这个,倒还真有可能…… 最近的他,确实是蠢的有些离奇,无论做出什么事来,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。 “要不,我们来生一个好了?” 在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犯傻的行径时,许含章一时得意,便忘了万万不能再撩拨他、逼急他的信条,一面媚眼如丝的笑着,一面拱进了他的怀里,问道。 凌准懵了。 等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时,他又傻了。 “好了,我是诓你的。” 许含章见着他这副如遭雷劈、惨被摧残的模样,顿时心有不忍,连忙从他的怀里离开,正色道。 “这种事,也能拿来诓人吗?” 可她刚一离开,他便一把揽住她的腰,将她紧紧搂回了怀里,声音低沉,呼吸粗重的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