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司狱向其他人,眉毛一挑,向段守义问道:“他们是谁,这么多人,莫不是想要劫狱?” 段守义忙答道:“这几位都是小人的亲戚,跟着一块来,帮我拿主意。” 杨司狱顿时怒了,“你们以为刑部监是什么地方?是窑姐的裤裆,给点银子谁都能进去?” 崇祯听他话说的如此粗俗,不由得眉头大皱。 刑部监象征着国家的律法威严,竟然被比作窑姐的裤裆,真是岂有此理! 王承恩忙上前陪笑说道:“段守义是小人的表兄,他的银子都是咱们几个亲戚凑的,有些不大放心。小人再加一百两银子,官爷您通融通融。” 见杨司狱依然不放心,王承恩又补充道:“官爷您放心,咱们也只是进去,出去后绝不乱说话。” 杨司狱道:“按人头算,一个人一百两,马上交银子,否则面谈!” 王承恩一副肉疼的样子,扣扣索索地拿出一叠银券。 连他一起,崇祯、云逍和乙邦才,外加一个段守义,整整五百两。 “跟着本官,记得管好自己的嘴!” 杨司狱收了银券,叮嘱了几句,带着几人朝刑部监内走去。 崇祯的眼睛里一片冰冷。 云逍了大侄子一眼,心中一叹。 刑部监还真的成了窑姐的那啥,花银子就可以随意进。 大侄子这大明皇帝,又怎么可能不震怒? 其实在历史上的崇祯二年,建奴兵临京师的危急时刻,刑部大牢就发生过一次震动朝野的大事。 当时京城正全城戒严,刑部大牢的两百多囚犯,竟然从守卫森严的大牢里逃走了。 由此可见,刑部监糜烂到何等地步。 狱神堂再往里走,通过犴狴门,算是正式进入刑部大牢了。 刑部的大牢共分为四层。 靠近狱神庙的第一层为软监。 再往里第二层是外监。 第三层则是里监,即重监。 第四层位居中心,叫作暗监,俗称黑狱。 从每一层监牢的名字就能知道,囚徒是按照犯行由轻到重的顺序,由外向内分别关押的。 第一层软监关押的都是一些罪刑较轻的囚犯,监牢的环境也还算是过得去。 杨司狱虽然贪财,不过话说回来,这人十分敬业。 他带着几人一边参观,一边向他们介绍。 不光介绍每一层监牢,还介绍司狱司的各项‘业务’。 只要不是关押在第四层暗监的囚犯,都可以花银子,转到较为舒适的软监。 至于价钱,当然不会明码标价,这需要双方讲价。 当然了,关押在软监的囚犯,要是不孝敬银子,也会被转移到里层的监牢,享受更高级的待遇。 崇祯听得嘴角直抽抽。 中途要不是云逍用眼神阻止,他怕是要当场发作。 一行来到第三层的重监。 如果说软监是天堂,重监就是人间地狱。 监牢的面积十分狭小,几乎见不到阳光。 各种臭味汇集在一起,让人作呕。 有的囚犯被关在栅栏里,人在里面不能站直,也躺不下,生不如死。 崇祯听到一间牢房里,囚犯发出新笔趣阁声,于是朝王承恩使了个眼色。 王承恩又花了十两银子,让杨司狱把牢门打开。 里面关押着五个囚犯,有两人已是全身皮肉绽开,显然是刚刚经历过酷刑。 角落里躺着一个人,也不知道是死是活,一群老鼠正在啃噬他的腿。 崇祯了一眼,转身就离开了牢房,来到过道大口喘着粗气。 杨司狱了他一眼,得意地说道:“这就受不了了?里面的黑狱,可比这里新笔趣阁多了,要不要瞅瞅?” 崇祯冷哼一声,没有作答,却在心里面琢磨着。 是将此人凌迟呢,还是让他在这里将牢底坐穿。 “官爷,您真能有办法,将我儿从这里弄出去?”段守义也吓坏了。 他的儿子正是被关押在第三层重监里,现在却没有勇气去探视。 杨司狱正要答话,就见一名狱卒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。 那人样子是某个酒楼的伙计,手里提着一个食盒。 狱卒带着他去了一间牢房,从食盒中取出酒和菜,然后又将其带了出去。 崇祯皱着眉头问道:“这是做什么?” “牢里的凡人只要出银子,就可以吃到外面的酒菜。”王承恩执掌东厂,自然明白这些沟沟道道。 崇祯的眼眸中又多出一丝戾气。 杨司狱笑道:“这算个什么,只要银子到位,窑姐儿都能找的来。”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,从最里层黑狱中,断断续续传来女子的嬉笑声。 崇祯的脸都绿了。 “老段,你是老熟人了,本官也不坑你。” “千两银子,本官包你把儿子接到家里享福。” 杨司狱重重地拍了一下段守义的肩膀。 段守义战战兢兢地了王承恩一眼。 他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,更何况当着东厂的人,贿赂刑部监的官员,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! “来是你说了算。”杨司狱冲王承恩说道,“你细皮嫩肉的,想必是不缺银子的主儿,你说句话!” 你既然作死,那就让你死的彻底一些……王承恩‘嘿嘿’一笑,“这是小事,咱……还有一大买卖,想跟大人谈谈。” “哦?”杨司狱顿时来了兴。 难怪这帮人要花银子进这种鬼地方来,原来是想做更大的生意。 王承恩四处瞅了瞅,压低声音说道:“咱有个亲戚的娃儿,犯了杀头的罪,很快就被送到刑部监来。大人有办法弄出去吗?” 杨司狱神色变得郑重起来,“这要犯的是啥事,要是钦犯,那可没办法整。” 王承恩道:“那倒不是,只要把人弄出去,咱不差钱。” 杨司狱道:“成是能成,可不是刑部监能办的成的,部堂那里都要打点,要花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。” 崇祯听到这里,忍无可忍,喝问道:“你们如此肆意妄为,就不怕国法难容?” “你这厮倒是怪了!” 杨司狱忍不住笑了。 “俗话说,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” “咱们靠着监牢,不吃监牢吃什么?” “国法?咱是朝廷命官,手里面就攥着国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