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南水北

四下悄寂,空气里漫满熟悉的气息，薄苏睡到自然醒。
昏昏的光线映入眼帘，下一瞬,一个柔软温热的轻吻便落在了她的颊畔。
薄苏下意识地勾唇，偏头望向温热来源。
姜妤笙不着寸缕，正单臂环着她的腰，枕在与她同一个枕头上,笑眼弯弯地注视着她。
薄苏不由心生柔意。她也侧转过身,伸臂回抱住姜妤笙，微哑问候：“早。”
姜妤笙清甜：apapapldo早。??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』”
她睡了一个好觉,精神头很好的模样,指尖从薄苏的鼻梁滑到薄苏的下巴,逗她：“其实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也不早了。”
不过一起在榕城停留了一夜,昨天傍晚她们便与庄传羽、沈珈禾一同返回了澎岛。
庄传羽、沈珈禾是计划的旅游时间正好结束了，姜妤笙是心疼薄苏这几个月来都没有睡过好觉，希望她能回澎岛,在熟悉的环境里真正放松下来,好好睡一觉,于是提前结束了关于榕城店面的考察。
但事实上，她们多少都有点太高估自己的自控力了——昨晚两人更失节制,比起前一晚在不算太放心卫生条件的酒店里,在熟悉的环境中,她们更恣意,睡得更迟了。
“几点了？”薄苏将信将疑。
姜妤笙说：“四点了。”
“下午四点？”
姜妤笙笑：“那不然呢？姐姐还想要是凌晨四点？”她眨巴眨巴眼睛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：“噢，是我还不够努力了？”
薄苏立刻羞恼地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狡黠的笑音却还是不住地从她的掌心下溢出。
薄苏忍不住也笑。
她放弃般地挪开了捂着姜妤笙的手，放回她的腰上,关心：“你醒很久了吗？”
姜妤笙不逗她了：“也还好。”
也还好？这样含糊的说辞，那就是很久了。薄苏心软：“饿吗？”
“一点点，你饿吗？”
“我也还好。”
“还好也要起床吃饭了。”姜妤笙想起什么，凑近了，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巴，带着点惩罚的意味，语气里又分明都是心疼：“你没告诉我，你瘦了这么多。”
视频里看得不分明，等真正站到了她的面前，真正抱到了薄苏，她才知道她瘦了有多少。
本就摸不到什么肉的脊背，几乎全是骨头了。
薄苏没有狡辩，蹭蹭她的额头，放轻语气：“那这段时间，辛苦你帮我补回来，可以吗？”
北城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告一个段落了，新公司的办公地址考虑媒体的资源与市场、与鹭城的距离，折中定在了海城。在正式去往海城开启新事业前，她特意留出了一段休假时间，可以留在澎岛上陪姜妤笙过一段朝夕相伴的日子。
姜妤笙深深地凝望着她，半晌，没有应她，只是窝进了她的颈窝里，紧紧地抱住了她。
有些情绪，
恍过神来才更觉深刻，来得突然而猛烈。可时过境迁，再说出口，又觉矫情。
薄苏心柔如水，也不言语，回抱住了她，以无声回应她。
有些心情，有些心疼，有些失而复得、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慨，无需言语，她们懂彼此。
两人静静地温存了好一会儿，才真的起床，各自穿回睡衣。
薄苏下床拉开窗帘。
窗外阳光正当好，推开窗户，窗沿上，一株蝴蝶兰正迎着春光盛放。
蝴蝶兰是某次回来探望刘老太太后，她和姜妤笙一起逛附近的花鸟市场时购买的。上次她离开的时候，它还只是一盆光秃秃的枯枝。
“蝴蝶兰开花了啊。”她眼睫低垂，若有所失。
姜妤笙走近，从背后抱住她，应：“嗯。”
“阳台上的仙人球好像也要开花了。”那是当时和蝴蝶兰一起购买的。
她想安慰她，还有很多的花开，她没有错过，她们可以一起期待，一起欣赏。
薄苏扭头，眼眸里浮起些许惊喜：“仙人球吗？”
“嗯。”
薄苏反应过来：“仙人球就算会开花，不是五月才会开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怎么说它快开花了？”
“五月不是快了吗？”姜妤笙下巴抵在薄苏的削肩上，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薄苏失笑：“你怎么能确定它会开花？”
姜妤笙闷声笑。
薄苏莫名，眼里也染满笑意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姜妤笙说：“我想，你都能开花，仙人球不至于不开吧。”
薄苏：“……”
她用额头轻碰一下姜妤笙的头顶，微微压低语气，佯装不悦：“嗯？什么意思？姜妤笙？”
大名都叫上了。
许久不听她这么叫她名字，用这种语气叫她名字，乍然一听，竟别有一番滋味。
姜妤笙笑得更欢悦了。
她双臂搂着薄苏的腰，就着这个姿势，撒娇地晃晃：“夸你的意思。”
“喜欢你的意思。”
说着还亲亲她的脸颊，看薄苏紧绷着脸不笑，又再亲亲。
分明是强行找补，强词夺理，一点都解释不通，薄苏却还是忍不住笑了。
她轻哼了一声，淡淡：“那我等着看仙人球开花了。”
“好。”姜妤笙毫不犹豫。
“这花，我女朋友想看，它想开也得开，不想开也得开了。”
她装得娇横，分外可爱，是长大后薄苏难得一见的模样。薄苏终是彻底破功，任由愉悦爬满了她的眉梢眼角。
她刮了姜妤笙的鼻子一下，两人的笑脸，与蝴蝶兰一起，在春光下招展。

晚上，吃过晚饭散过步后，两人如过去闲暇时一般，音响放着舒缓的乐曲，一起盘腿坐在书房的地板上拼拼图。
之前离开时没有拼完的拼图，姜
妤笙当时说，等她回来了一起拼。没想到，几个月过去了，她当真没有再独自拼过。离开时拼图是什么样的，此刻还是什么样。
只是拼图上纤尘不染，明显是姜妤笙一直都有在擦拭、打扫。
薄苏心软。
她想起来小时候一起看电视、玩游戏也是这样。再喜欢的电视剧、再着急通的关，姜妤笙都不会在她不在，或者没有时间的时候，一个人偷偷地跑进度。
也因此，两人在无形中似是形成了一种默契——再没有兴致，只要是一起开了头的，对方还有兴趣，她们都会陪彼此看完、玩完。
似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，她们便已经心照不宣——比起这部电视剧或者这个游戏的精彩与否，与彼此共度的这段时光、得到的共同体验，才是更珍贵、更值得珍惜的。
还在想着这个，姜妤笙仿佛心有灵犀，忽然抬头与她说：“最近有一部电视剧的口碑好像还挺好的，等晚一点有时间了，我们一起看好不好？”
在一起以来，能没有琐事、连续共度朝夕、称得上“生活”的时间太少了，她们还没有试过一起追一部剧。
薄苏答应：“好。”
姜妤笙找到角落缺失的那块拼图按下，想起这段时间攒下来的，好多想与薄苏一起做的事。
“传羽前段时间说，她和珈禾姐在玩一款双人游戏，是sitch上面的，叫《胡闹厨房》，别名《分手厨房》。她每次玩完，第二天都要和我说，她和珈禾姐吵架了。前段时间，最后一次玩完，她和我说，她再也不玩这个游戏了，把游戏机和卡带都给我了，让我之后有机会和你一起玩，看看到底是游戏的问题，还是人的问题。我觉得挺有趣的，我们过两天试试？”
薄苏弯唇：“好。”
她想起来小时候唯一一次和庄传羽一起玩飞行棋，她铁面无私地吃了几次庄传羽快到终点的棋子之后，庄传羽一边瞪她一边眼泪哗啦啦地掉的事情。
“我觉得是人的问题。”她忍俊不禁。
姜妤笙也笑，不反驳她。
客观来说，薄苏确实是能有底气说这种话的人。不论是开车还是玩游戏，她都很少上头，情绪分外稳定。
“还有一个stea游戏，叫《双人成行》，好像也挺好玩的，也可以试试。”
“好。”薄苏也找到了一块拼图按下。
“还有一，我想和你一起看。”
“好。”
她说什么，薄苏都应她：“好”。
“你怎么都说好？”姜妤笙歪头。
薄苏乌眸盈笑：“那我确实是愿意的。”
“感觉好像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。”
“那如果我说确实是呢。”薄苏学着她，微微歪头，姿态放松。
姜妤笙杏眼闪了闪。
“那……”
“嗯？”
姜妤笙以手撑地，凑近了望着她说：“今晚，我还想在上面？”
薄苏猝不及防：“……”
她鸦睫颤了颤，耳根倏忽间红了起来。
姜妤笙无辜状：“你说的，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呢。”
薄苏：“……”
姜妤笙凝望着她，看着本该巧舌如簧的大主持人无言以对，欲言又止，耳根在自己的注视下彻底红透，如愿地笑了起来。她躺到了薄苏的腿上，仰望着薄苏，杏眼弯成月牙，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，妥协：“好吧，你不愿意的话，那我让你一次。”
薄苏凝眉：“是你让我吗？”
她都欠她好几次了。
姜妤笙不执着于这种虚名，握着薄苏如玉的手，进退自如：“是我说错话了，是姐姐让我。”
“姐姐真好。”
分明是乖巧认错的话，薄苏却听出了调侃的意味。
这话……以前她哄着她这样那样的时候，也说过。
薄苏两颊更烫。
她干脆伸手遮住了姜妤笙的眼睛，不让她看她，红唇却不受控地跟着高扬。
忍了片刻，终是难耐，她低头轻轻地亲吻姜妤笙微笑着的唇。
“是笙笙真好。”
“宝贝真好。”她在心底里应。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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