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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寨的炊烟渐成云雾，练兵场的号子震落崖边残雪。</br>
萧天歌站在新砌的了望塔上，看着流民们扛着锄头开垦荒地，壮汉们举着石锁呼喝练功。</br>
忽这世道就像山腰处的雪球，起初不过是他攥紧的一把雪，可当越来越多的人往里添柴加火，当功法淬炼出筋骨、粮米养壮了血气，这雪球便裹着碎石与藤蔓，轰鸣着碾碎挡路的荆棘。</br>
每一次防御工事的加固，每一声响彻山谷的呐喊，都成了推动雪球的劲风。</br>
在官兵围剿的阴霾下，越滚越坚实，越滚越势不可挡。</br>
残阳将山寨的了望塔染成血色，萧天歌摩挲着刚收到的密信，火漆印上的纹路像极了朝堂里腐烂的裂痕。</br>
他深知，当官银成了贪官的私囊，政令沦为敛财的幌子，这看似稳固的王朝早已从内里蛀成空壳。</br>
“给王参将送去三车新粮，再附上西域进贡的夜光杯。”他将写好的密信递给老匪，烛火在羊皮地图上跳跃，标记着军队驻地的红点与山寨的距离正悄然缩短，“告诉他们，只要睁只眼闭只眼，这山里头的收成，有他们一份。”</br>
把总蹲在角落擦拭兵器，动作已与寨中兄弟无异。</br>
想起曾经在官府目睹的权钱交易，再看萧天歌用缴获的财宝打通关节。</br>
他忽然明白，比起朝堂上冠冕堂皇的腐败，这个少年至少在用鲜血和谋略，为活不下去的人争一方容身之地。</br>
当远处传来马蹄声，他握紧腰间的佩刀，望向寨口新挂的虎头旗，终于读懂了“官逼民反”四个字里，藏着怎样滚烫的生存智慧。</br>
只是事情的诡异，却是超出了萧天歌的预想。</br>
晨雾未散时，放哨的土匪狂奔回寨，腰间铜铃撞出凌乱的急响。</br>
萧天歌攥住对方颤抖的胳膊，听着“黑衣甲胄、不带旗号”的描述，瞳孔猛地收缩。</br>
他在方圆百里布下的猎户、流民眼线，竟让这支队伍悄无声息摸到了山脚下。</br>
崖边的了望塔敲响铜锣，惊起满林寒鸦。</br>
萧天歌站在了望台上，远处是黑压压的人影。</br>
士兵步伐整齐划一，刀刃却蒙着黑布，连马蹄都裹着棉套。</br>
“传令下去，所有人进工事待命。”他扯下披风甩在石桌上，布料扫落的沙盘木屑，恰似此刻纷乱的思绪。</br>
把总凑过来时，看见他盯着地图的手指节发白。</br>
那些本该挡住所有路径的暗哨，竟像被掐断喉咙的雀鸟，没传回半点消息。</br>
这支神秘部队，究竟是冲着山寨来的，还是另有图谋？</br>
暮色渐浓时，神秘部队的黑甲在焦土上泛着幽光，他们竟堂而皇之地在新垦的田埂边扎下营帐。</br>
萧天歌握紧城墙上的垛口，看着对方有条不紊地支起牛皮帐篷，炊烟升起的方位恰好避开山寨的防御死角。</br>
“多亏那场山火。”老匪抹了把冷汗。</br>
没了山林这个视野屏障，对方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眼前。</br>
而且即便对方想构筑攻城器械，也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足量木材。</br>
可这也意味着，山寨开垦的田地彻底暴露在敌军眼下。</br>
那些刚破土的青苗，此刻成了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刃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