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宁宫。
皇后王喜姐赏了前来通知的张鲸,委婉地加以推辞。待张鲸走后,不禁犯起了寻思。
万历大婚时才十四岁,王喜姐十三,在后世看来,都还是孩子。
但对两人来说,虽然新鲜,却并没有什么感情,都有着不得不互相选择的无奈。
对于万历来说,这都是两宫皇太后的安排。
大婚之后,李太后便要搬离了乾清宫,万历期望能脱离太后的日夜监督。
可对王喜姐来说,未尝不想做个普通的女人。
但荣华富贵砸在身上,却也注定了她的寂寥和心酸。
其实,王喜姐和万历一样,这庄严华丽的紫禁城,如同画地为牢,他(她)们都是这里的囚犯。
雕梁画栋、亭台楼阁、山珍海味等等,也无非是重复再重复。时间长了,精神的空虚和寂寞都是难免的。
而大婚的新鲜劲儿过去,万历和王喜姐的关系便是若即若离,越来越是生疏冷淡。
“好象过去一个多月了吧?”王喜姐轻叹一声,命宫人准备热水,她要沐浴更衣。
王喜姐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树木微微泛绿的嫩芽。
她不禁想起了刚刚大婚时,万历常带她游玩花园,言笑欢畅的情景。
可惜,皇帝注定不是她一个人的。
以前是她和刘昭妃、杨宜妃,万历八年,杨宜妃薨,只剩下她和无宠的刘昭妃。
但马上,皇帝要册封九嫔。而且,这皇宫内的宫女、女官,在名义上,都可能是皇帝的女人。
“那又如何呢?九嫔虽多,却还不是到此为止。”王喜姐苦笑了一下,转过头,看着宫人抱来了刚睡醒的女儿。
朱轩媖,去年十二月生,万历的长女,王喜姐的嫡女。
小女娃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,咧着小嘴笑了,还要伸出小手去够。
王喜姐脸上露出欢喜,上前抱过女儿,轻轻地拉住她的小手。
女娃咯咯笑出了声,将小脸儿贴在母亲身上,熟悉而亲近的气息味道,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。
王喜姐抱着女儿,坐在榻上,听着女儿咿咿呀呀,满脸的宠溺,柔声地说着话。
谁也听不懂谁的语言,但母女相濡,这些倒不重要了。
王喜姐心里很明白,她的靠山不是女儿。但诞下嫡皇子,现在还看不到希望。
可只要她谦逊有礼、孝顺贤淑,对待两位婆婆无微不至,恭敬有加,两宫皇太后便是她的依靠。
准确地说,只有圣母皇太后,才能制约九五至尊的皇帝,使其不能随心所欲、肆意妄为。
温顺、端庄是她成功入选的关键,也是李太后最看重的一点。
所以,只要得了李太后的欢心,她这皇后之位,便是稳的。
皇后乃后宫之主,甚至可以称为国母。位高尊贵,可也束缚了王喜姐的言行举止。
她要端庄谨慎,心胸宽广,不善妒忌,举止更要大方得体,那才是皇后的风范。
因此,按照规矩,对于皇帝的侍寢要求,她必须要先推辞。只有皇帝再坚持,才能答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