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家。 闻如月从主院回到自己的院子,气哼哼地把得到的见面礼扔在桌上。 也不知侯夫人发什么癫,就因为她端茶的姿势袅娜了一些,就训斥她:“闻家就是这等教养?” 真是气死她了! 不过……一想自己的安排,她的心情又愉悦起来。 前世的今日,她在应家挑水、做饭,端着滚烫的茶水,在石子上跪了两刻钟。 今天,闻颜只会比自己惨十倍! 别以为嫁去应家,就能过舒坦日子。 应家,堂屋。 二十一口人全部到齐。 乔婆子一人坐在主位,应喜妹站在她的身后。 大房和三房分据左右两侧。 闻颜和应知林刚一进去。 应喜妹就一声呵斥:“还不快跪下敬茶!” 应知林扯了扯闻颜的衣袖:“他们来者不善,一会儿让我来应付。” 闻颜却抽回了自己的衣袖:“不必。” 她在霍家的龙潭虎穴挣扎求生十几年,若是事事等着别人来救,不知死过多少回了。 今天,她要让应家人知道,她闻颜,不好惹! 她大步来到乔婆子跟前,屈膝跪下。 膝盖顿时传来一阵钝痛,地上铺了石子! 随后应喜妹便将一只青釉茶碗塞进她手中。 “嘶——” 滚烫的茶杯让闻颜倒吸一口气。 茶碗里装的哪是茶,开水还差不多。 前世,她在霍家也受了这一遭罪,当时她为了所谓的家宅和睦,硬生生忍下。 结果呢? 她的好性,只换来霍家毫无节制的压榨。 今生,她重活一次,她不要再做别人登高的工具。 她要自己登高。 她要赚很多很多的钱。 等应知林一死,她就以寡妇的身份离开这里。 去游览万里河山,去回报前世帮助过她的人,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 而不是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些家长里短之中。 应知林一直注意着闻颜,察觉到茶碗有问题,他正要动作,就听见闻颜哎哟一声:“烫烫烫,茶碗好烫!” 只见她左右手不停的倒腾茶碗:“祖母,这茶碗好烫,您快接过去,孙媳要拿不住了。” 说着,她就站了起来,把茶碗硬塞进了乔婆子手中。 乔婆子也被烫的一声叫,顺手就把茶碗抛给乔大双。 乔大双心肝一颤。 茶碗里的开水,就是她怂恿应喜妹换的。 她哪敢接啊,立刻躲到一边。 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茶碗摔在地上成几瓣。 乔大双心中一喜,又摔东西了。 婆婆正找收拾她的理由,这就主动送上门了。 就见乔婆子看着茶碗,如丧考妣:“我的天呐……这可是传家宝,竟被你摔……” “小姑,你竟用开水让我敬茶,”闻颜打断乔婆子,责问应喜妹,“莫不是小姑嫌弃祖母太过唠叨,想借我的手,用开水烫坏祖母的嗓子。” “你胡说……明明该你……” 明明该你把开水举到温热,再给母亲喝的。 “住口!”乔婆子拍案而起,指着闻颜:“你这毒妇,你休要诬陷喜妹。” “怎么会是诬陷?开水是你们准备的,茶碗是小姑亲自递到我手里的,不是小姑借刀杀人,难道是小姑学了外面恶婆婆蹉磨巧媳妇的手段,想代替我那早死的婆婆,对我蹉磨一番?” “你想用喜妹的名声拿捏我?”乔婆子很聪明,瞬间察觉到她的意图。 “据我所知,小姑正在议亲吧,镇上蔡员外的次子,长得一表人才,小小年纪就已是童生,这样的好亲事,要是黄了就可惜了!”闻颜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,余光却扫向乔大双。“而我,只想要一个公平。” 她早就看出来了,乔大双在针对自己。 早上的火是她故意放的,这开水必定也是她怂恿应喜妹弄的。 但那又怎样? 她就是要把应喜妹拉下水。 他们能用名声拿捏应知林,她亦可以用乔喜妹的名声,让乔婆子惩治乔大双。 乔大双根本没注意到闻颜的视线,她心里乐开了花。 吵吧! 掐吧! 你们闹得越凶。 自己汇报上去之后,闻如月就越高兴,给的赏钱就越多。 可应喜妹却慌了。 好不容易挑中的婚事,可不能黄了。 为了自己的幸福,只能先委屈一下大嫂了。 大嫂向来最疼自己了,肯定不会生气的。 她顿时就把乔大双卖了个干净:“是大嫂让我把茶换成开水的。大嫂说你是坏得很,现在不灭灭你的威风,以后你就会爬到我娘头上作威作福!” 应喜妹一口气说完,就躲到乔婆子身后。 乔婆子怒不可遏,站起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乔大双脸上:“瞧你做的好事!” 乔大双没料到乔婆子会动手,被扇得一个趔趄,摔倒在地。 她的儿女媳妇没一个上前扶她的。 乔婆子瞪着闻颜:“人也打了,你也闹够了吧!” “祖母,您这是哄小孩呢?”闻颜走到椅子边,迤迤然坐下,“我这人,最喜欢以血还血,以牙还牙。”闻颜举着玉葱似的手指,指腹上几个烫出来的水泡特别显眼。 乔婆子眸色幽暗:“你要毁了你大伯母的手?” “不!”闻颜摇着手指,“是祖母您明察秋毫,发现大伯母的奸计,罚她自食恶果!” 乔婆子气笑了。 她竟想片叶不沾,就把乔大双收拾了。 此女心思之恶毒! 乔大双当然不想受伤,对着闻颜破口大骂,甚至几次想冲上去打她,都被应知林拦下。 闻颜只当她是狗吠,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乔婆子,要她二选一。 闻颜的眼神太冰冷,有种鱼死网破的疯感。 乔婆子只得威胁的瞪向应知林,让他帮忙劝一劝。 谁知,应知林却把茶碗递了过去:“用这只茶碗吧,跟闻颜那只一模一样,烫出来的水泡才能一致!” 乔婆子气得闭上眼睛。 很快做出取舍:“大双,喜妹正是紧要的时刻,名声不得有失。你先受点委屈,娘会补偿你的。” 她不敢动闻颜。 虽然外面都在传,闻家已经抛弃闻颜。 但她不敢赌。 万一哪天闻家心血来潮,又想起这个养女呢? 乔大双惊恐:“娘,我都是为了您啊,您不能这样对我!” 然而,乔婆子的话不容反驳。 不管她怎么求情挣扎,最后都被迫跪在闻颜跪过的地方,双手捧着盛满开水的茶碗。 乔大双可没像闻颜那般,事先加护膝。 膝盖痛,手上更痛。 直到她十指都烫出血泡,闻颜才露出满意的笑容,起身离开。 应家二十几口人,无一人敢拦她。 闻颜在堂屋门口停下。 只见一只老鼠从她脚边蹿过。 闻颜一脚把老鼠蹿飞,嗤道:“什么阴沟里的臭老鼠,也敢拦我的路!” 应家人都觉得,她骂的不是老鼠,而是在座的每一个人。 乔婆子眼神怨毒地瞪着她的背影,在心中暗暗起誓:闻颜,等喜妹顺利嫁入蔡家,我定要打断你的腿! 闻颜也知道,一旦应喜妹嫁人,乔婆子就没了顾虑,肯定会报复她。 不过,三媒六聘走完,起码也要两三个月。 这么长的时间,她早就成长起来。 应家哪还有底气跟她叫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