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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的青城山还笼罩在薄雾中，药膳馆后院的石磨已经吱呀转动起来。我披着棉麻外衣，看程明将浸泡整夜的糙米倒入石磨，乳白的米浆顺着磨槽缓缓流入木桶。</br>
"爸，这石磨真该换了，"程明抹了把汗，"市里有家店卖电动石磨，效率高十倍。"</br>
"慢工出细活。"我捻起一撮米浆在指间搓揉，"石磨低温研磨才能保留米油香气，电机高温会破坏营养结构。"</br>
这是回国后的第三个春天。日内瓦会议后，WHO专门设立了传统医药处，邀请我担任顾问。但我婉拒了常驻职位，选择每月视频指导，其余时间回到药膳馆。国际舞台的聚光灯固然耀眼，可灶台间升腾的蒸汽才最让我心安。</br>
前厅传来窸窣声响，郑淮安正往黑板上写今日菜单。七十岁的老先生踩着板凳，粉笔字依然遒劲有力：</br>
「立春特供</br>
当归陈皮酥（补气活血）</br>
茯苓山药糕（健脾祛湿）</br>
茉莉雪梨饮（润肺生津）」</br>
"老郑，写错字了！"我指着"酥"字右边少了一横。</br>
"这叫书法艺术。"他拍拍手上的粉笔灰，"程教授，今天当归不够用了。最近游客多，都是冲着您这''国际科学家''的名头来的。"</br>
我苦笑。自从媒体报道我在日内瓦的演讲后，药膳馆生意暴涨三倍。有食客甚至带着化验单来，把药膳当处方药吃。</br>
仓库里，我打开陶罐检查药材库存。当归只剩小半包，陈皮倒是充足。忽然想起去年在甘肃考察时，当地药农教的土法——将新鲜当归根与陈皮同贮，既能防腐又能增强药效。</br>
"明仔，取些新鲜橙皮来。"我朝后院喊道，"咱们试试陇南的合贮法。"</br>
程明很快摘来一筐脐橙皮。我们将其与当归分层铺在竹筛上，置于阴凉处风干。橙皮的挥发油渐渐渗入当归纤维，原本苦涩的药香竟透出几分清甜。</br>
"这味道..."程明抽动鼻翼，"像小时候喝的橘子汽水。"</br>
"陈皮理气，当归补血，二者相须为用。"我翻开师父留下的手札，"你看这段记载，宋代《养老奉亲书》里就有''陈甘归''的配方，咱们今天做的当归陈皮酥，算是古方新制。"</br>
上午九点，第一炉点心出炉。酥皮用的是米浆混合山茶油，内馅是当归陈皮蜜饯。刚端上柜台，就被等候多时的食客抢购一空。</br>
"程教授，"一位戴眼镜的女士拦住我，"我是《中华食疗》杂志的记者，能采访您的药膳创新理念吗？"</br>
我请她到后院石桌就坐。茶壶里煮着自制的桑叶菊花饮，澄黄的茶汤倒入粗陶杯，腾起袅袅热气。</br>
"谈不上创新，"我递过茶杯，"只是把古人的智慧捡回来。比如这杯茶，配方来自敦煌医书残卷，但用了现代低温烘干技术保留更多黄酮类物质。"</br>
记者认真记录着，突然指着墙角："那是...铜铲？"</br>
阳光透过葡萄架，在仿制铜铲上投下斑驳光影。我取下铲子给她细看："原件在国家博物馆，这是3D打印的复制品。''天铁''纳米涂层的导热性确实神奇，不过..."我掂了掂铲子，"传统铸铁锅炒制的药材，火候更易掌控。"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