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活不下去啊,官……老爷……”一个枯瘦的老农蹲在自家几乎倒塌的屋檐下,浑浊的眼睛望着龟裂的田地,声音嘶哑,“地里刨食,看天吃饭。可这通县,三年一小旱,五年一大旱!今年更是滴雨未下!麦苗都枯死了……可那税赋,一分不能少啊!”</br>
“税赋?何止正税!”旁边一个补着破渔网的汉子插嘴,语气充满愤懑,“正税交完了,还有‘剿匪捐’!说是沙驼帮沙爷替官府剿匪,要咱们出钱出力!可沙爷的‘剿匪’,就是隔三差五来村里‘巡查’一番,顺手牵羊!还有‘河工捐’!说是要修河堤防狄戎!修了十几年了,河堤在哪?钱都进了谁的口袋?还有‘边贸抽头’!想卖点山货换盐巴?沙爷的人就在路口守着,十抽其三!这还让不让人活了!”</br>
孤仁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苛捐杂税名目繁多,层层盘剥,如同附骨之疽,吸干了百姓最后一丝骨血。而这些盘剥的源头,无一例外,都指向了那个名字——沙通天!以及他掌控的、横行通县的沙驼帮!</br>
沙通天这个名字,在通县,是比县令更管用的存在。他的沙驼帮,垄断了通县通往狄戎的几乎全部边贸线路。从盐铁粮布,到皮毛药材,任何想进出通县的货物,都必须经过沙驼帮的“关照”,缴纳高额的“过路费”或“抽头”。</br>
沙驼帮的势力盘根错节。帮众众多,多是亡命之徒,凶悍异常。他们不仅在商路上设卡收费,更是在通县境内强买强卖,欺行霸市。若有商户不从,轻则货物被抢,重则家破人亡。官府?官府的人见了沙驼帮的旗号,往往绕着走。前任县令,据说就是试图清查沙驼帮的走私,结果“暴病而亡”。</br>
更让孤仁盛心惊的是,沙驼帮似乎还扮演着某种“准军事”的角色。在靠近狄戎边境的一些村落,他甚至看到沙驼帮的人公然持械巡逻,美其名曰“保境安民”,实则是在收取保护费,并监视着边民与狄戎的任何私下接触。</br>
当孤仁盛和王久来到位于通县西北、靠近流沙河(一条季节性河流,旱季干涸,雨季易泛滥)的柳树沟时,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绝望气氛笼罩着整个村子。</br>
村口的老柳树下,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、神情悲戚的村民。人群中央,一个穿着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红布衣的小女孩,约莫八九岁,被一个干瘦的神婆紧紧抓着胳膊。小女孩脸色惨白,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泪水,身体不住地颤抖,嘴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。旁边一个面容枯槁的妇人瘫倒在地,死死抱着神婆的腿,哭得撕心裂肺:“求求您!放过我家小莲吧!她才八岁啊!求求您了!我给您磕头!给您当牛做马!”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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