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今晚,你来侍寝第12页 “陛下?” 青竹和翠羽刚关好内殿的门,转身便见一道修长身影立在廊下。 两人膝盖一软,立即跪伏在地,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。 萧景珩负手而立,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。 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月色下若隐若现,腰间玉带泛着温润的光泽。 夜风拂过,衣袂微动,衬得整个人如松如竹,不怒自威。 “皇后呢?” 他开口。 翠羽和青竹对视一眼,皆是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紧张。 毕竟自家主子刚见过孟小将军,这会儿心情不好,万一被陛下看出什么来…… “回陛下,娘娘已经睡下了。” 翠羽硬着头皮回答,声音发紧。 萧景珩没说话,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。 他的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,衣角带起一阵风。 两个宫女跪在原地不敢动,直到听见内殿门被推开的声音,才敢抬起头交换了一个惊慌的眼神。 二人刚要起身,就被王德顺拦住了去路。 “站住!” 王德顺压低声音道,“你们两个毛毛躁躁的,这时候进去做什么?” 青竹赶紧解释:“王总管,娘娘方才身子就不太爽利,我们担心……” “糊涂!” 王德顺皱眉打断,“陛下亲自来看望娘娘,你们瞎操什么心?” 他看了眼紧闭的殿门,语气缓和了些,道: “都起来吧,去小厨房备些热茶点心候着。” 青竹还想说什么,翠羽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。 两人只得起身,临走时还不放心地望了眼内殿方向。 “吱呀——” 殿门被轻轻推开,浓重的药味混着安神香扑面而来。 萧景珩眯了眯眼,借着廊下的灯光,看见姜昭宁侧卧在床榻上,锦被只盖到腰间,单薄的寝衣被冷汗浸得微湿。 他注意到她呼吸急促,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连脖颈都泛着粉色。 这不对劲。 他记得姜昭宁向来体寒,就是盛夏也总是手脚冰凉。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,萧景珩伸手抚上她的额头。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,果然烫得吓人。 “传太医!”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,正撞见陛下坐在床沿,手里攥着一方湿帕子,小心翼翼地往皇后额上敷。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,只有铜漏滴答作响,和帕子绞水时溅落的细微水声。 老太医刚要行礼,就听见皇帝头也不抬地开口: “免了,先诊脉。” 他战战兢兢上前,搭上皇后的手腕。 指下的脉象紊乱,再瞧皇后潮红的面色和紧蹙的眉头,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。 “如何?” 萧景珩突然出声,声音不大,却让老太医手一抖。 “回陛下……” 他斟酌着词句,说道:“娘娘这是心火郁结,又受了惊吓,这才引发高热。臣先开一剂方子,退了热再调养心神。” 话说完,久久没有回应。 老太医偷眼瞧去,只见年轻的帝王专注地凝视着皇后,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拨开她黏在颈间的发丝,那小心翼翼的模样,哪还有半分朝堂上的凌厉。 “愣着做什么?还不快去。” 皇帝突然开口,声音却比方才柔和许多,像是怕惊扰了榻上之人。 老太医连忙应是,退下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。 烛光下,帝王侧脸的轮廓格外深邃,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,握着帕子的手骨节分明。 他忽然想起宫里的那些传闻,说陛下不喜皇后,现在瞧来,传言也不能尽信。 更漏滴答,转眼已过三更。 翠羽小心翼翼的端着刚煎好的药进去。 刚踏入内室,就看见陛下坐在床沿,正用指腹轻轻拭去自家主子鬓边的冷汗。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,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。 “陛下,药煎好了。” 翠羽小声禀报,正要上前侍奉,却见皇帝已经伸出手来。 “给朕。” 萧景珩接过药碗,指尖在碗边试了试温度,“去换盆温水来。” 翠羽愣了一下,瞥见陛下左手稳稳托着药碗,右手已自然地穿过主子颈后,将她轻轻扶起靠在自己肩头。 他垂眸试了试药温,喂药的动作行云流水。 翠羽连忙低头退下,轻手轻脚地合上了殿门。 殿内重归寂静,只余烛火偶尔的噼啪声。 萧景珩舀起一勺汤药,小心地喂到姜昭宁口中。 月光透过纱帐,映得她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,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。 药勺刚碰到唇瓣,姜昭宁便无意识地偏过头。 褐色的药汁顺着她精巧的下巴滑落,在雪白的寝衣领口洇开一道痕迹。 萧景珩眼神一暗,伸手擦过那道水痕。 指腹下的肌肤滚烫,让他想起太医说的“惊惧过度”。 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在马车上情绪失控的事情,好像自那之后,她就开始躲着自己了。 今日宴席上,即便不得不并肩而坐,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抵触。 难不成,是因为怕他? 第二日。 晨光透过纱帐,在锦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 姜昭宁从混沌中渐渐清醒,最先感受到的是右手传来的温热触感。 ——有人正紧紧握着她的手!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跳,下意识就要抽回手。 这一动,惊醒了靠在床边浅眠的人。 “醒了?” 萧景珩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。 姜昭宁抬眼看去,只见他仍穿着昨日的黑色常服,但衣襟处有些褶皱,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冠也松了几分,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。 最让她惊讶的是,他眼下竟泛着淡淡的青色,显然是一夜未眠。 难不成,他在自己这里待了一夜? 不可能! 绝对不可能!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,自己大概是在梦里罢。 因为萧景珩从不会在清晨还留在她宫里,即便是初一十五必须留宿的日子,他也总是天不亮就离开了。 绝无可能在她这里待这么久, 更别说,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! 见她发愣,萧景珩已经自然地伸手探向她额头,微凉的指尖轻轻贴上她的肌肤。 “退烧了。”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。 见姜昭宁还是呆愣愣的模样,他忽然俯身靠近。 姜昭宁还未反应过来,唇上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。 萧景珩竟在她下唇咬了一口。 “疼……” 她下意识往后躲,声音还带着病中的绵软,却被他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后颈。 萧景珩低笑出声,拇指抚过她刚被咬过的唇瓣: “看来没傻。” 他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脸颊,带着几分戏谑,“怎么,连朕都认不出来了?” 姜昭宁眨了眨眼睛,长睫轻颤。 她此刻脑袋还有些昏沉,眼前的萧景珩既熟悉又陌生。 熟悉的眉眼,却带着很陌生的温柔神色。 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)第9章今晚,你来侍寝第22页 这让她觉得很不真实,萧景珩怎么可能会这样温柔? 就算是温柔,也不可能是对她。 于是乎,她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去探一下他是不是发烧了。 萧景珩却顺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,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: “要不要再咬一口确认?” 语气里满是促狭,眼底却藏着几分认真。 就在这时,门外响起王德顺小心翼翼的叩门声:“陛下,贵妃娘娘在外求见……” 萧景珩笑意淡了几分,起身整了整衣襟。 临走时回头看了眼还呆坐在床上的姜昭宁,挑眉道: “怎么,皇后意犹未尽?” 直到殿门关上,姜昭宁才缓缓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。 唇上残留的刺痛感提醒她这不是幻觉,可萧景珩反常的温柔…… 他们之间绝对有一个人烧糊涂了? —— 书房内,孟清歌指尖绞着绣帕站在窗边,晨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影。 听到脚步声,她慌忙转身行礼,却在低头时故意让一缕碎发垂落,恰好遮住微红的眼角。 “陛下……” 她声音轻柔,尾音带着几分委屈的颤。 萧景珩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,晨光透过窗棂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 他随手翻开一本奏折,头也不抬道:“有事就说。” 孟清歌悄悄抬眼,目光扫过他略显凌乱的衣领,又想到他昨夜宿在凤仪宫。 她喉头一哽,委屈想哭,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。 “臣妾……”她咬了咬下唇,精心染过的指甲在帕子上留下一道浅痕,“是来请罪的。” “请罪?” 萧景珩眉头微皱,放下了手上的奏章。 刚要询问什么,王德顺匆匆进来: “陛下,太后娘娘气倒了,宫里那边送了急信来。” 萧景珩眉头一皱。 太后催生的信他每隔几日就能收到,何至于气病? 他伸手就要拆信,却见孟清歌突然上前一步:“陛下!” 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 他沉下脸,意识到这封信似乎和贵妃有关。 孟清歌扑通跪下,眼泪终于落了下来: “臣妾……臣妾管理宫务出了些差错,昨日就想禀报的,可陛下一直留在皇后娘娘那儿……” 萧景珩冷着脸拆开信。 果然,前半段是痛斥孟清歌办事不力且临阵脱逃,让他必须要重重责罚,后半段又照例催生。 看到熟悉的催生内容,他反倒松了口气。 太后还能惦记这个,说明病得不重。 “所以你就躲到玉泉山来,把烂摊子丢给太后?” “陛下明鉴,”孟清歌抽泣着,“实在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……” 萧景珩揉了揉眉心,突然想起姜昭宁管理六宫时从未出过这样的纰漏。 再看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孟清歌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。 凤栖阁。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,在梳妆台前投下斑驳的光影。 翠羽手持玉梳,动作轻柔地为姜昭宁梳理着长发,时不时从铜镜中偷瞄她的神色。 姜昭宁望着镜中的自己,思绪却飘回清晨。 想到萧景珩的反常,总觉得不对劲。 “娘娘,发髻梳好了。” 翠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。 还未等她开口,殿门便被轻轻推开,青竹快步走了进来。 “娘娘,”青竹俯身凑到她耳边,压低的声音里掩不住雀跃,“孟小将军托人递了消息,说安排了神医谷的弟子近日来行宫,专程为您诊病呢!” 她直起身,忍不住又补了一句:“奴婢瞧着,公子这是知道您病了,特地……” 话音未落,室内骤然一静。 铜镜里,姜昭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。 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色,与昨夜孟云琅冷厉的警告声重叠在一起—— “你死了事小,毁了孟家百年声誉事大!” 心口像是被细针刺了一下,泛起一阵酸涩。 她垂下眼睫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 “娘娘,您这是怎么了?” 青竹困惑地睁大眼睛,“您从前听到公子的消息,不是都会……” “青竹!”翠羽厉声打断,拽着她的袖子就把她往外拉,低声告诫道: “娘娘如今是皇后,公子也该懂得避嫌了。昨夜才那般……今日又这样,不是平白给娘娘添麻烦吗?” 声音渐渐远去,姜昭宁缓缓抬手,指尖轻触冰凉的镜面。 镜中人眉眼间尽是倦意,哪还有半分当年那个会因为一句关怀就欢喜整日的少女模样? 她望着镜中憔悴的面容,摇了摇头。 本想着去休息,却突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喧哗。 “本公主要见皇后!凭什么不让本公主进?” 是萧明月。 翠羽和青竹在殿门口急得团团转:“公主殿下,娘娘身子不适,实在不便见您。” 可萧明月还是不依不饶,一声高过一声: “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!本公主亲自来见,也敢闭门不出?” “贵妃嫂嫂昨夜等了一宿,眼睛都哭肿了!你装病霸占皇兄,算什么贤后!” 翠羽急得直皱眉,青竹则死死抵着殿门,生怕小公主闯进来。 姜昭宁不愿意理会她,只当听不到,任她胡闹。 等胡闹够了,也就回去了。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,殿外的喧闹已持续了半个时辰。 瞧姜昭宁不理她,萧明月变本加厉的喊叫: “装什么清高!谁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勾引皇兄的!现在又故技重施……” “砰”的一声,姜昭宁突然一把拉开殿门,刺目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。 萧明月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,举到半空准备砸门的手僵在了原地。 姜昭宁缓步向前,绣着金凤的裙摆扫过门槛。 萧明月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。 “你……你想要干什么?” “不是公主要本宫出来解释的吗?”姜昭宁站定,声音清冷而从容,“那本宫就给你解释一下。” “昨日是初一,按祖制陛下本就该宿在本宫这里,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。若是连这你都不服气的话,后宫可还有你服气的规矩?” 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萧明月,继续道: “即便本宫真要争宠,那也是天经地义。后宫妃嫔,哪个不该尽心侍奉陛下?哪个不该盼着圣眷?公主这般为贵妃鸣不平,莫非觉得这后宫只能有贵妃一人得宠?” 萧明月的脸色渐渐发白,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。 “说到霸占,贵妃怕是首当其冲。” “陛下除了初一十五来本宫这里,其余时日哪日不是歇在钟粹宫?公主若有空闲来本宫这里闹,不如去劝劝贵妃贤淑一些,这后宫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。” 姜昭宁说罢,转身便要回房间, 却看到了萧景珩不知何时已立在几步开外,玄色龙袍在阳光下泛着暗纹,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。 “哦?你这是怪朕冷落你了?” 萧景珩朝着姜昭宁走过来,盯着她的眼睛,说道: “那今晚,你来侍寝。”